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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終到南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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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還在掌櫃的舌尖打轉,另一邊掉了漆的紅黑木門便被敲響。

扣扣扣,很有規律的敲門聲。

掌櫃的已經欲哭無淚了,他祈求地看向赫連宵幾人,蒼老的聲音裏似乎都帶著難以掩飾的哭腔。

這膽小怯懦的模樣讓李四斥責道:“好了,開門,我保證你不會死,如何?”

“大,大,大俠,您說話可算話?”已經有‘客官’上升為大俠,足以見得這掌櫃的懼怕至極。

“趕緊的,我李四向來說話算話。”李四不耐煩地喊道。

那掌櫃還是不放心地掃了一眼赫連宵幾人,心下數了數,一共六名男子,肯定打得過外面的人。

自我安慰一番,那掌櫃的終於擡腳,一步一步往門口挪去。

外面的敲門聲已經由剛開始的一下一下變得急促起來,甚至有將這門敲開的趨勢,伸頭一刀是死縮頭一刀也是死,死就死吧!

眼睛一閉,掌櫃的猛地拉開門,抱著腦袋往一旁躲去,嘴裏還不停地說道:“饒命,小的已經老了,沒有多少精血,您就繞過小的吧!”

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看著掌櫃的如此模樣,一陣驚詫,這是什麽情況?

那女子用手中的劍柄敲了敲掌櫃的肩膀。

抱著頭的掌櫃的只覺得肩膀被一只冰冷的手碰觸,那冰冷的觸覺似乎能從肩膀延伸到背部,乃至整個身體,那種陰冷冰寒的感覺讓他再也忍不住,兜頭便往眼前的墻上撞去。

也罷,死就死,暈倒之後被吸幹血總比醒著,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的強。

掌櫃的突如其來的一撞讓廳內所有人一陣詫異,赫連宵等人壓根沒想過要阻止他,而門口的一男一女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。

這一撞倒是狠,頭上頓時開了血花,頓時雙目一翻,暈了過去。

門口拿劍的女子有些心虛地問身旁的男子:“師兄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那男子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向來嬌蠻的師妹,蹲下身體,將手在掌櫃的頸間試探一番,察覺到微弱的呼吸,這才舒了口氣。

眼角掃到陌玉身後的藥箱,抱拳問:“敢問兄臺是大夫嗎?”

陌玉點頭,直接走了過去。

那男子見此,將掌櫃的扶到一旁,讓他躺好,陌玉這才替他收拾一番,片刻後,陌玉看向恨不得消失不見的小二,說道:“將你們掌櫃的擡進去吧。”

那小二巴不得離開,忙不疊地半拖著掌櫃的離開。

此刻廳堂內只剩下兩方人馬。

那剛進來的男子看向赫連宵這一方,赫連宵的暗紅冰霜,即墨蓮的淡漠疏離,陌玉的君子端方,均是難得一見的尊貴之人,那男子笑道:“在下孫沖,這是師妹曲靈,我們自崇山而來。”

男子話落,這一方卻是一片寂靜,誰也別想赫連宵有禮貌,即墨蓮更是冷情,而如風向來以自家小姐為主,朝南跟如風一個性子。

是以,男子只能尷尬地呆在原地,面色有些紅。

見師兄被無視,那曲靈怒從心來,她這師兄在崇山手師弟們尊敬,在外更是少年英雄,到哪都有人給面子,卻未想到在這偏僻小鎮遇到如此不講禮貌的一群人。

一向刁鉆的曲靈受不了了,她指著赫連宵一群人叫道:“餵,你們到底是何意?我師兄跟你們說話呢?難道你們都是啞巴?或是不能見人的宵小之輩?”

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用在曲靈身上還真合適。

自家小姐被人侮辱,他家王爺被人辱罵,如風跟朝南腳下一點,躍了出來,一雙長劍堪堪刺向那曲靈。

眼看著曲靈身上即將出現兩個血洞,曲靈已經嚇得呆在原地,壓根忘了躲避,孫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過曲靈,長劍刺了個空。

如風跟朝南相視一眼,舉劍又要刺去。

孫沖將師妹推到一邊,自己舉劍,迎了上去,三劍相觸,刺啦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,濺起一連串銀花,因為劍上用足內力,三人分開,各自後退一大步。

如風跟朝南的力量讓孫沖心下震驚,這兩人只是下屬,修為竟然如此之高,孫沖暗想,對方到底是何人?為何招數都是他從未見過的?

如此下去,他必輸無疑,不過剎那間,孫沖已經想清楚了其中利弊,他剛毅的面上出現一絲歉意,孫沖道:“各位抱歉,是孫沖跟師妹的錯,還望各位能原諒我們的魯莽。”

曲靈哪裏知道自己師兄的苦心,她亦從未見過師兄低聲下氣的模樣,又要開口,卻被孫沖一聲冷喝:“住口,師妹,若你再如此無理取鬧,我明日便送你回去。”

這師妹曲靈是師傅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,自小師兄弟們也都寵著,讓著她,以致她的性格到如今已經是無法改變的刁蠻,孫沖一時有些頭疼。

從未見師兄這麽大聲呵斥自己,曲靈一時倍覺委屈,她眼眶泛紅,委屈地說道:“師兄,你竟然罵我?”

“這本就是你的錯,師妹,你可記得自己出門時答應師兄的話?”孫沖面色未有絲毫的緩和,他問。

一提及這個,曲靈漲紅的小臉一僵,哭也不是,不哭也不是,氣氛瞬間降到冰點。

尷尬的瞬間,一直未出聲的知曉這會兒上前幾步,來到曲靈面前,沒有說話,直接擡起自己的袖子,替曲靈擦掉滾落的眼淚,溫柔地勸道:“曲姑娘,大家都是在外,遇見也算緣分,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,大家各自退一步,莫生氣了,可好?”

溫柔的語調如暖風,讓氣氛漸漸緩和,曲靈也不是愚笨之人,人家已經替她鋪好了臺階,她豈有不下之理?是以,曲靈點頭,說道:“姑娘你的心真好,敢問姑娘的名字?”

“小女知曉,也是被他們所救。”知曉輕柔地說道。

沒想到長得如此嬌俏的女子,性格卻極為溫和,這讓孫沖跟曲靈頓時心生好感,三人頓時一見如故,聊了起來。

目睹這一切發生的即墨蓮有些無聊,這些女子間的戲碼她向來沒興趣參與,即墨蓮半靠著赫連宵,低聲說道:“我餓了。”

下午用的不多,而後又賽馬,體力消耗的厲害,這會兒,即墨蓮已經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叫了。

赫連宵聞言,扶著即墨蓮往其中一張還算幹凈的長凳上坐去,一邊吩咐朝南:“看馬車到了沒?”

王府內的馬自馴養開始,便被餵下特殊的藥,此藥可以上癮,卻無甚害處,是以,朝南在離開之前已經在自己身上塗抹了一些,那馬自然會尋著味道找過來,而馬車上還有經過上一個城時買的點心,肉之類的食物。

“是。”朝南點頭,快速閃了出去。

而如風聽聞自家小姐餓了,也自覺去找廚房,沒有野味,有些清粥小菜也不錯。

沒用多久,等朝南將食藍提進來時,如風也端著清粥小菜出來。

在中間那張最大的桌上擺放好食物,赫連宵牽著即墨蓮往首位上坐去,直到兩人坐定,如風朝南這才各自坐在即墨蓮跟赫連宵身旁,而陌玉按照以前的習慣,坐在如風身旁。

並未招呼其他人,赫連宵已經將即墨蓮平日裏喜愛的菜夾了一小碗,看著她小口吃完,這才開始自己用膳。

赫連宵四人各自吃自己的,剩餘三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。

臉上有憤恨,有羞愧,更多的卻是不可思議,這,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事,尤其是孫沖,他出門在外這麽多年,還從未見過這麽一種人,完全不將旁人放在心上,簡直,簡直是奇葩!

赫連宵等人吃的愜意,陌玉卻是如坐針氈,他說起來也不算是自己人,況且還另外帶了一個知曉,那虎視眈眈的三人矚目下,陌玉卻是吃不下的,他望向即墨蓮,有些躊躇,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已經吃了半飽的即墨蓮停下筷子,吩咐如風:“將未用的幾盤給他們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如風按著即墨蓮的吩咐,將幾盤未碰的菜放在隔壁桌上,沒有做聲,而後又轉過頭來用自己的。

陌玉放下筷子,說道:“各位請用吧,這小客棧想來是無其他可以吃的。”

“多謝兄臺。”孫沖青白著臉說道,接著又轉向即墨蓮,話音明顯生硬很多:“謝姑娘。”

即墨蓮淡淡點頭,並未多說。

曲靈本來打算憑著一股志氣不用這頓晚膳,膨脹的勇氣卻在孫沖的怒視下嗤的一下消弭與而。

知曉將曲靈按在座位上,笑道:“這食物聞著挺香。”

這邊開始用,那邊已經用完,即墨蓮將手中的湯遞給赫連宵,說道:“今日這味道不錯,如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。”

這話一出,赫連宵想接著碗的手一頓,繼而又若無其事地接下,喝了一口,沒有做聲。

半晌,這才問道:“你喜歡喝?”

“挺好的。”

赫連宵冷冷瞥了一眼如風,別以為他不知道,哼,不就是做飯嗎?他以後必定做的更好。

當然,除了如風,旁人倒是沒察覺出來赫連宵的敵意。

孫沖用著人家的食物,當然得擺好態度,他問這一邊最好說話的陌玉:“諸位是否為鎮上的食人魔而來?”

陌玉咽下最後一口飯,說道:“並不,我們只是經過。”

孫沖暗暗松了口氣,他倒是專門為了食人魔而來,若是能以他一人之力手刃食人魔,那麽他便可在江湖上揚名立萬,好在這些人不是跟他爭這個。

這已經是第二回聽到食人魔了,陌玉好奇地問:“難道這鎮上真有所謂的食人魔?”

“不瞞兄臺,在下也是經過旁人的敘說,這才過來,食人魔殘害百姓,人人得而誅之,在下此次不過是想除掉這禍害。”孫沖說的大義凜然。

陌玉點頭,心下對孫沖多了些好感。

已經走到轉彎處的金即墨蓮聞言,嘴角微勾,一看便是一股嘲笑的意味,看的一旁赫連宵莫名其妙。

這間客棧雖簡陋,不過要比在馬車上好很多。

兩人尋了間最好的,而如風跟朝南兩人共同住在隔壁一間。

房內,雖然粗陋,好在挺幹凈,況且他們已經將馬車上的錦被拿了過來,虧得來時管家想的周到,說是天氣漸漸冷了,路上容易著涼,外面的那些東西他又不放心,這會兒,就連即墨蓮都不得不讚嘆一句:“管家還真賢惠,回去記得給他加薪水。”

“好。”赫連宵當然沒有異議。

兩人簡單洗漱,便歇下,即墨蓮在赫連宵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,躺了下來,用了陌玉的藥,雖然不若之前一般嗜睡,到底也沒有以前的精力好了,昏昏欲睡之際,即墨蓮突然來了一句:“今夜會有熱鬧看了。”

赫連宵沒有明白她的意思,不過,也未在意,緊了緊懷中的人,同樣閉上雙眸。

迷蒙間,突然聽到一陣悶響聲,赫連宵倏地睜開眼,望向懷中之人,發現即墨蓮並未有醒來的跡象,他點了即墨蓮的睡穴,而後雙眸泛著淩厲殘酷的血光,卻也未動。

他說過,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將即墨蓮一人留下。

外面的響聲越來越大,裏面甚至夾雜著刀劍的清脆擊撞聲,赫連宵依舊未動。

這時,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,以及朝南的聲音:“王爺?”

“何事?”赫連宵冷聲問。

朝南的聲音有些奇怪:“外面有一些奇怪的人,陌大夫說這些為屍人,沒有意識,專門吸食人的精血,此刻,那孫沖正在跟這些屍人交手,恐怕不敵。”

屍人?赫連宵眸中紅光閃爍,他似乎記得娘親留下的書本上記載過,也就是送給即墨蓮的那本。

除了即墨蓮,無人知曉赫連宵還有另一樣特點,那便是過目不忘,雖然他對醫毒不感興趣,到底也是娘親留下的,那會兒坐在即墨蓮旁邊曾掃視一眼,上面便有對世人的註解,不過只是一句話。

屍人不死,攻其雙目。

“你且先看著,若那人撐不住,你便攻屍人的雙目。”赫連宵吩咐道。

“是。”朝南應道。

那孫沖跟曲靈著實該受一番教訓,也該讓他們知曉何人能惹,何人是他們該敬而遠之的。

果然如赫連宵所料,不久後,外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,以致最後的靜謐無聲。

與某些人來說,這一夜過的驚天動地,不過,單單與赫連宵兩人來說,一覺睡得無比舒爽。

晨曦初起,東方已然露出魚肚白,這個小鎮不弱以往那般熱鬧,仍舊如昨夜那般冷冷清清,間或有人走過,均是步履匆匆。

客棧內,即墨蓮長睫羽終於動了動,而後猛地睜開眼,望著上方正看著自己笑的人,即墨蓮有一種怒火發不出的感覺。

“我不是說過不準再點我穴道的嗎?”即墨蓮有些無奈。

赫連宵但笑不語,即便他此刻反駁,以後遇到突發事件,他還是會點,多說也無用。

無緣無故赫連宵不會點她穴道,即墨蓮嘆了口氣,問:“是不是昨夜又發生了事情?”

“食人魔便是屍人。”赫連宵簡單地說道。

這種骯臟事他不會讓即墨蓮多參與。

“昨夜你出手了?”即墨蓮問。

赫連宵搖頭:“朝南解決的。”

即墨蓮點頭,同樣的,她亦不希望赫連宵沾染這些東西,反正與他們無關,他們自認不是救世主。

兩人在房內又是一陣溫存,直到天方大亮,這才下了樓來。

樓下,簡單的早膳已經準備好了,如風跟朝南正坐在邊上,見赫連宵兩人,朝南他們起身,恭敬地問候。

“王爺,小姐。”

清粥小菜跟昨夜同樣的味道,這讓赫連宵心下那股要學廚藝的氣又濃郁了些。

四人剛坐定,陌玉也自樓上下來,陌玉的面色不若平常一般溫潤帶笑,今日的他面色有些倦怠,一看便是未休息好的。

大家心知肚明。

陌玉朝即墨蓮兩人笑了笑,嘴角動了動,卻無人知道他說的什麽。

不過即墨蓮幾人也未在意,若是陌玉有問題,自然會問,果然,陌玉用了幾口膳食,便放下筷子,看向赫連宵,認真地問:“我想知道你為何知曉屍人的弱點?”

他作為大夫,對於這些超出人類想象的非自然現象很在意。

屍人是已死的人,被人下蠱,而後重新活過來,那種未加入主人骨血的屍人稱之為低級屍人,通常以靠吸食尋常男子的精血存活。有低級,自然便會有高級,所謂高級屍人,便是經過了主人的骨血餵養,而後蘇醒,高級屍人的食物便是主人的骨血。

低級屍人跟高級屍人有不同點,那便是低級的屍人無意識,是受主人或是高級屍人驅使,而高級屍人卻是有自己的意識,與常人無疑。

這些均是陌玉所知曉的,然,他更急於知曉的是如何分辨高級屍人,以及屍人的弱點。

對於一個求知欲極強的醫者來說,這種事情是最煎熬的,因而,陌玉不是因為被襲擊而徹夜難眠,他是因為如何也想不透赫連宵是如何知道的。

面對陌玉泛著血絲的雙眸,赫連宵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:“不知道。”

而這句話恰巧被出來端水的曲靈聽到,她怒不可遏地上前,指著赫連宵說道:“你為何要見死不救,明明你們就知道如何殺了那些怪物,非要等師兄受傷才肯出手,你們簡直是惡毒!”

即墨蓮筷子一扔,琉璃色瞳眸裏滿是冰雪,她冷冷說道:“是我們讓你來的嗎?不過是因為想掙得名聲,這才冒險過來殺什麽食人魔,若是沒有我們,你以為自己還能活著看到今日的太陽,簡直不可理喻,還有,即墨蓮手點了一下,桌上的筷子像是有意識般的直直躥向曲靈,狠狠插入她的手心。”

下一刻,慘烈的尖叫聲響起。

即墨蓮眼底的冰冷沒有褪去,她接著說道:“我在跟你說一次,以後別拿手指著他,若有下一回,我這根筷子插入的便是你的脖子。”

誰也別想在她面前對赫連宵指手畫腳。

曲靈自昨夜氣從未見過即墨蓮淡然之外的其他神色,她以為即墨蓮不過是一般官家千金,不過是空有一副皮囊,卻原來,是她眼神不好。

這人明明就是惡魔,殺人不眨眼的惡魔。

曲靈一時忘了疼痛,只驚懼地看著即墨蓮,腳下不可抑制地後退一大步,碰巧身後是臺階,她腳下被阻擋,往後仰去。

眼看著後腦即將磕到身後青石板臺階上,這一下,她非死即傷。

不遠處坐著的即墨蓮幾人絲毫沒有要上前搭救的意思,在後腦與凸起的尖利相接觸的剎那,陌玉無奈嘆了口氣,這一回又得他幫忙。

他是人,縱使願意救死扶傷,可面對這麽一個嬌蠻,分不清現實的女子,還真是有些無能為力,若是救了,以後這性子行走外面,可能也是白救,不救卻又良心不安。

陌玉身影移動,拉過曲靈的胳膊,讓她免去這一遭。

曲靈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,她楞楞看著陌玉,半晌,似乎才回過神來,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,是以,曲靈哇的一聲大哭出來。

這邊一團亂,即墨蓮厭惡地皺眉,說道:“我們走吧。”

赫連宵點頭。

如風跟朝南各自拿著昨夜馬車上的包裹跟錦被,同樣無視裏面驚天動地的喊叫聲,快步出門。

陌玉見幾人離開,心底有些著急,他趕緊背著藥箱,也打算離開,走到門口,又轉了回來,將手中一小瓶金瘡藥遞到曲靈手上。

而後也匆匆出了門。

急匆匆的他壓根就忘了昨日自己救的人。

一行人上了馬,打算今日便到噶城,尋著機會好進入南悅。

殊不知,直到馬蹄聲漸遠,知曉才自樓上下來,她笑語晏晏地下了樓來,輕聲問:“曲姑娘怎麽了?”

曲靈似乎才找到突破口,她尋著自以為是的溫暖,抱緊知曉,痛哭起來。

在無人知道的角落,知曉眼底閃過笑意,她突然伸出一口尖牙,狠狠咬向近在眼前的白皙脖頸。

——原來是她——

尋著之前那些女子指的路,一行人快馬加鞭,虧得路上沒有再生其他事端,疾馳了大約五個時辰,天色又將暗時,幾人終於到了那些女子的家鄉,噶城。

噶城,雖屬於大赫,卻又處於天高皇帝遠的一個小角落裏,故,這邊可以稱得上是全大赫最落後的存在。

這裏官府基本不管,地段貧瘠,說來也怪,明明不過一山之隔,山外的噶城四季分明,土地少而貧,山內卻是四季如春,鳥語花香。

此時的噶城已經空無一人,人走,留下的卻是滿地狼藉,秋風過,吹起一地煙塵。

站在這處的山腳下。

即墨蓮等人下了馬。

望著望著幾乎高聳入雲的山,即墨蓮無奈地嘆了口氣,她這段日子跟山似乎有極重的緣分,走到哪都能遇著,難道今年她犯山?

怪不得南悅人不擔心大赫的攻擊,就這座山,險鬥料峭,常人很難過得去,無論大赫,亦或是大盛,那些兵士皆無甚修為,不過是身體靈活些,力氣比常人大些,即便是翻過這座山,到時也不好下去。

不過,區區一座山卻是難不倒此刻山腳下幾人的。

夜幕又一回降臨,此刻正好。

赫連宵抱著即墨蓮,說了句:“走。”

懷抱著嬌軀,赫連宵仍舊輕松躍了上去,在赫連宵懷中,即墨蓮暗惱:“我自己能走,你留些力氣,裏面還不知是何種情況,留著氣力總是有備無患。”

赫連宵薄唇碰了碰即墨蓮的唇角,說道:“無事。”

話落,手微微擡起,即墨蓮身體不自由自主一轉,即墨蓮即刻會意,她順勢翻轉,下一刻,已經伏在赫連宵背上。

這山雖然怪石嶙峋,卻好在有不少可以扶手的地方,赫連宵幾個回落間,已經到了半山腰。

伏在赫連宵背上,即墨蓮低聲問:“累嗎?”

“不累。”他搖頭,背著自己的女人,何來‘累’之一字。

見赫連宵呼吸平穩,跟平常一般,即墨蓮這才放下心來,他們說話這當口,赫連宵最後一躍,跳上山頂。

即墨蓮下來,往另一邊看去。

這一看,就連一向淡定的她也不禁倒吸了口冷氣。

只見不遠處的山巒疊嶂,奇峰羅列有的甚至已是高聳入雲,層巒疊嶂間,白練騰空,煙波浩渺;而跟藍天白雲相映襯的是碧波粼粼,如此練成一片,可謂天水一色,而暮色漸進,如此美景上又被撒上一層嫣紅。

‘此景只能天上有,人間難得幾回見。’即墨蓮即便不會背詩,這句話也是脫口而出。

赫連宵卻是感受不到即墨蓮的激動,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:“景色雖美,就不知這處的人如何?”

若是光有美景,豈不生生糟蹋了這幅精致。

即墨蓮挑眉:“若是這處的人跟美景格格不入又如何?”

赫連宵理所當然地說道:“若你喜歡這裏,我便趕走她們,讓你住在此處。”

如此說著,赫連宵心下越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好。

兩人欣賞好一會兒美景,這邊如風三人才過來,站在站定,抹了把面上的薄汗,這才有空看一眼美景。

要不說到底男子跟女子還是有差別的,如風幾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景色,而後定定看向即墨蓮,等著她接下裏的指示。

對於眼前景象,倒是一句意見都未發表。

還是陌玉給面子的說了句:“這地方不錯!”

即墨蓮已經懶得說話了,她跟赫連宵雙手相握,看了看山下。

大概是覺得大赫不會有什麽人才,亦或是太過相信自己的機關毒霧,上山的那面南悅不管,不過下山這一路卻是驚險萬分。

赫連宵說了句:“小心。”

相較於來時,這朝南一面樹木明顯高大蔥綠很多,向南一面朝陽,毒樹木茂密的同時,毒草也不甘落後。

即墨蓮讓每人吃下一個解毒丸,這才開始下山。

相較於旁人來說,這裏的確危險萬分,不過,因為來人是赫連宵跟即墨蓮,整個南悅註定要遭受一番波瀾。

這些怪石看似雜亂無章的排列,卻自有一種機關在裏,思及第一回闖入煞王府遇到的機關,即墨蓮問:“你為何懂這些奇門八卦?”

“娘親的書裏有。”赫連宵回道。

寂寞蓮聞言,低語道:“真想去你娘親的家鄉看看。”

什麽樣的地方才能養育出傾妃一般絕世無雙之人,而且那裏傾妃幾乎shiite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,若不是她甘願求死,又有誰能鎖得住她?

牽著即墨蓮的手僵了僵,赫連宵說道:“到時我們一起去。”

娘親的家鄉,他本就打算帶著即墨蓮一起,他想讓娘親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生命中那個最重要的人,如此,娘親也該放心了。

這話先莫提。

跳過幾個看起來平常的石塊,赫連宵難得好心地解釋道:“此為亂石陣,入得陣者,將會被石塊擾亂,繼而再尋不得下山的路。”

赫連宵說完,朝南幾人立即肅然,跟緊赫連宵,腳下更小心了。

似乎是在原地轉過幾個彎,待到一行人再擡頭時,眼前似乎豁然開朗了,下山的路也更清晰。

幾人心下有些放松。

接著往山下走去,下山時要比另一面平緩很多,幾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,腳下更是小心翼翼,卻在過了亂石陣沒多遠時,看到前方一些奇怪的景象。、

只見幾人的前方有一塊巨大的石頭,這些石頭不若之前那般小而亂,這裏的巨石似乎是從地下生長出來,雖然巨大,卻是直直紮入山體,雖然傾斜而立,卻並未有倒下的趨勢。

幾塊巨石排成一個奇怪的形狀。

即墨蓮看著巨石,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郁悶之感,心下血氣翻湧,幾欲嘔吐,比即墨蓮稍好些的是赫連宵,不過他的面色也漸漸蒼白。

而跟在兩人身後的如風跟朝南更顯眼中,他們已經趴在一旁嘔吐,甚至連站立都苦難。

即墨蓮竭力止住翻滾的血腥味,緊緊盯著巨石看去,腦中突然而過一個記憶,卻又因為突如其來的暈眩而錯失,即墨蓮面色有些難看,這時,她突然感覺身體無故多了一道暖流,尋著望去,卻見赫連宵蒼白著臉正給她輸入內裏力。

這種彼此間的扶持她會意,即墨蓮點頭,沒有做聲,腦子卻在下一刻清明起來,剛剛一閃而過的思緒又重新回轉,電光火石間,即墨蓮憶起前一世看過的一則消息,答題內容便是一個叫做巨石陣的奇怪陣法。這種陣法靠的是磁場作用,通過石頭的擺放位置來幹擾正常磁場,形成一個磁紊流,對人的大腦進行幹擾,嘔吐,暈眩,眼前出現幻象,嚴重會破壞大腦神經,死亡。

這種東西會用在宗教上,讓不知所以的人們懼怕,同時還能按照那些人的說法預測天象之類的,著實是害人不淺的東西。

若是要避開此陣,需要毀了那巨石。

不過看著著巨大的石塊,即墨蓮問赫連宵:“你可有把我擊碎這幾塊巨石?”

赫連宵掃了一眼,說道:“可以。”

“好,中間那塊最大的,要一掌擊垮。”即墨蓮冷靜地說道。

越是靠的近,到時赫連宵受影響越重,若是一擊不中,加之被巨石陣影響,赫連宵很難再重新聚集力量重新來一回。

“我去,你往後站,聽到沒?”赫連宵很少用這麽嚴肅的口氣跟她說話。

赫連宵知曉自己若不嚴令禁止,即墨蓮一定會幫忙,他需要一個保證。

即墨蓮點頭,眼神毫不波瀾,她說道:“好。”

見赫連宵放下心來,緊了緊赫連宵的手,即墨蓮說道:“開始。”

話還未落,赫連宵已經飛身而起,雙掌聚集力量,狠狠擊向那最大一塊巨石,而在赫連宵起身的下一刻,即墨蓮同樣踮腳躍起,往另一邊,稍小一點的巨石中心躍去,手下更是用足了力道。

即墨蓮的不聽話讓赫連宵怒極,然,此刻極其危險,他又不能臨時收回,否則,即墨蓮會傷的更重,狠狠瞪了她一眼,赫連宵傾盡所有力量。

見自家主子親自動手,如風他們又如何會落後,兩人同樣遏制住暈眩,齊齊躍起,只剩下陌玉一人,他當然也不能落後。

如此,幾人便形成了一個罡氣圈,將巨石陣圍住,繼而連三的剛勁內力襲向巨石,巨石應聲而落。

最大的一塊落下,剩餘的小塊便無甚危害。

一時間,巨響聲響徹雲霄,南悅最引以為傲的巨石陣毀於一旦。

即墨蓮落下時,再也忍不住,撲出一口鮮血。

赫連宵心神俱動,堪堪接住即墨蓮落下的身體,將軟軟的嬌軀攬在懷中,赫連宵紅眸閃過驚懼,他口氣不穩地問道:“即墨蓮?”

無人應聲。

陌玉急速說道:“我看看。”

未把脈,先給即墨蓮服下一粒藥丸,而後才執起她的手腕,仔細把脈。

看著即墨蓮緊閉的雙眸,赫連宵從來挺拔的身軀微微僵硬著,他知道剛剛虧得即墨蓮的幫忙,否則他定然無法一擊即中。

就在陌玉替即墨蓮查探的當口,一道粗糲的女聲響起:“什麽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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